瑪莎安靜地坐在梳妝鏡前,任由化妝師在她臉上涂抹精致的妝容。
她看見鏡子里那個美麗的姑娘,仿佛有幾分陌生。她的頭上帶著鑲鉆的發(fā)箍,連著雪白柔軟的頭紗和婚紗融為一體,從她的身上滑到地上,在地板上像牛奶一樣緩緩流淌。
化妝師的手很巧,把她的臉妝扮地特別精致,卻又不會顯得濃艷,淺淺的粉底還能隱約看到她臉頰上淡淡的雀斑,莊重之中猶保留了幾分俏皮和可愛。
瑪莎想到新郎也和她一樣被一個化妝師捧著頭擺弄來擺弄去,就不自覺地笑了出來。她很想現(xiàn)在就沖過去看看,化過妝后的新郎是什么樣的,但一旁的侍女告訴她,在婚禮進行之前,她是不能和她心愛的人見面的。
侍女當然不是專門服侍她的。她們都是沃爾夫老爺家里請來的女傭,都是她的姐妹。只不過她是從小在莊園長大,被沃爾夫老爺當作女兒一樣看待,和小沃爾夫也情同兄妹。但她深知自己的身份,從不傲嬌和輕慢,和大家的關(guān)系都十分融洽,如今她要出嫁,姐妹們自然免不了調(diào)笑她幾句。
微風掀起窗簾,讓和熙的陽光和歡快的鳥叫聲一起從窗戶跳躍進來。瑪莎呼吸了一口從遠處山上吹進來的新鮮空氣,真是美好又值得期待的一天??!
這一天,她已經(jīng)等了三年。
從那次在史丹利公園偶遇之后,她就陷入了情網(wǎng)。她一直在等待那個男人向她開口,手捧著鮮艷的玫瑰,跪下來說:嫁給我吧,親愛的瑪莎!
可是那個男人卻遲遲沒有說出口。每次他站在瑪莎面前,瑪莎感覺他就要說了,就忽然被某種莫名的情緒打斷?,斏芨杏X到他憂心忡忡,似乎每次面臨這個關(guān)口就會產(chǎn)生焦慮和猶豫。起初她懷疑他心里還有別人,或者在中國或歐洲有過不堪回首的過往。
她告訴他:我不在乎你的過去。她鼓勵他:你要勇敢面對未來,面對自己的心。
他似乎被她打動了。就在他終于要說出那句話的時候,沃爾夫老爺?shù)牟∏橛謵夯恕?br/>
原本沃爾夫老爺在黃粱的救治下已經(jīng)好轉(zhuǎn),幾乎恢復到了從前的樣子,不但丟掉了輪椅,還可以自己騎著單車去史丹利公園釣魚。當然,他騎車的時候,身前身后總是跟著一大群保鏢和服侍他的人。沃爾夫老爺跟他兒子抱怨說,我不是總統(tǒng),家族的事業(yè)早就交給你們了,沒人會在乎一個老不死的!可是沃爾夫少爺依舊我行我素,就連附近的海面上都加派了巡邏艇。
沃爾夫老爺經(jīng)常在史丹利公園遇到狄金森教授。兩個老人在海邊總能發(fā)出爽朗的笑聲,隨著海風傳出去很遠,連遠處的海鷗都能聽到而不時厭煩的鳴叫兩聲。
瑪莎總是靜靜的跟在沃爾夫老爺身邊,隨時聽候差遣。有時候黃粱也在,他已經(jīng)融入了沃爾夫家族,沃爾夫老爺把他當兒子一樣看。他在時候,老爺子總是會說,嘿瑪莎,你老跟著我干嘛,偷聽我們倆老頭說話嗎?去,幫我摘幾朵玫瑰花,讓黃粱陪你一起去吧,幫你擋著點刺,記住,要半金半紅的那種。
瑪莎就和黃粱一起去摘玫瑰,可是哪里能找到半金半紅的玫瑰呢?他們就在玫瑰園里走啊走,找啊找,一晃就太陽落山了。
回去交不了差,老沃爾夫也不生氣,只說,找不到啊,那是你們心思還不到家,要用心去找,用心啊,用心!兩個人的心,才能找到兩種顏色,兩個人的心合在一起,兩種顏色才能開在同一朵花上!
瑪莎知道沃爾夫老爺是為了成全她們。老爺不說破,她也不說破,黃粱也不說破。每次老爺去釣魚,他們就去玫瑰園里找半金半紅的玫瑰。
可是玫瑰還沒有找到,沃爾夫老爺?shù)纳眢w就又不行了。他雖然不像以前那樣會發(fā)狂,也不會出現(xiàn)狼人化的癥狀,但他躺在床上,一天比一天消瘦,一天比一天老。
這一次,黃粱也束手無策。
瑪莎每天守在老沃爾夫的床前。有一天,老沃爾夫睜開眼皮,用深陷在眼窩里的黯淡的眸子盯著天花板說:“瑪莎,我怕我等不及了。我答應過你母親,要給你找個好人家。孩子,快和你的意中人結(jié)婚吧!”
瑪莎難過極了。她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沃爾夫老爺?shù)脑挕?删驮谶@個時候,黃粱進來了,手里捧著一束玫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