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青主藏在桌下的左手中一直攥著那支銀簪,亦不知攥了多久,使力多巨,直把掌心掐出一排白生生的月牙印來。
唐恬竟無語凝噎。使力掰開五根手指,拂去滿掌冷汗,將發(fā)簪扒拉出來,“拿在手里做甚?發(fā)簪是拿來戴的,我?guī)痛笕舜魃习伞!?br/>
“不?!背厍嘀饕豢诨亟^,“掉了怎么辦?”
唐恬又是心疼又是好笑,“再打一支不就好了?”她走到他身邊,左手扶住發(fā)冠,右手將銀簪插進去,歪著頭看一時,“真好看。”
池青主抬手,碰了碰發(fā)冠。
“放心,不會掉的,”唐恬扯住他手臂,“大人坐著,安生吃東西?!?br/>
池青主只吃了兩三口便停,支著下巴看唐恬吃。唐恬知道這事急不得,由著他去,自己吃過一大碗,滿足道,“好吃?!?br/>
池青主挑眉,“再要一份?!?br/>
“哪里吃得了那許多?我又不是豬?!碧铺裾酒饋?“回去吧?!?br/>
出來時夜幕降臨,萬家燈火漸次亮起。唐恬推著池青主漫步在御街之上。池青主回頭,“我想同你一起走一會兒?!?br/>
“現(xiàn)時定然不行?!碧铺竦?“大人瞧瞧你那喘氣兒都費勁的樣子,等大人再好些,我每日陪大人出來走走?!?br/>
池青主泄氣道,“那不走了,回家吧。”
唐恬把輪椅停在一邊,等著自家馬車過來。池青主微微仰著臉,望著人來人往,忽一時道,“唐恬,以后我們每天都來吃羊羹好嗎?”
唐恬愣一下,“為何?”
“你吃羊羹時特別高興,”池青主道,“比在我那個四方院子里高興?!?br/>
這人還真是火眼金睛。唐恬笑道,“天天吃羊羹也受不了啊?!彼肓讼?,“那我每天帶大人出來走走,等咱們把御街上好吃的都吃過一遍,裴王君也該大安了,咱們就走?!?br/>
池青主道,“好啊?!?br/>
馬車很快過來。車夫把一只紙折子捧給池青主,“中臺,廷獄送來的。”
池青主不接。唐恬拿在手里,展開匆匆看一眼,扶著池青主上車,“蕭沖信中說,裴王君仍然未醒,已能進些湯食?!?br/>
池青主沉默。
唐恬又道,“陛下已著鳳臺擬了旨,裴王君謀逆是被小人蠱惑,如今洗心革面,痛悔前非,擬復王君位,明日同諸王諸相法祖殿合議?!?br/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