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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嬤嬤狠狠的打了自己兩耳光,繼而低眉順眼的道:“夫人莫要動氣,氣壞了身子就不好了,你是知道的,老奴一向沒遮沒攔慣了,可要說壞心,老奴是絕對不會有的?!彼捓镌捦獗碇倚模碇睔鈮训木秃孟裾娴臎]有半點私心似的。
門外的阿蘅早已手腳冰涼,即便是聽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她也沒見得開心多少,一張如花似玉的臉,面無表情時卻像極了她父親生氣時的模樣,她父親生氣時能于不動聲色間,將敵人坑的頭破血流。阿蘅遠不如她的父親,事實上,她自小得寵,還不曾遇見過真正令她生氣的事情。只是今天的孫嬤嬤和紅荔是真的觸碰到她的底線了。
早先時候,阿蘅是由父親溫欽開蒙的,她在父親書房中讀了三年多的書,在八歲那年才隨著二伯家的溫芙,溫蓉一齊去了族學。她從前看書時,曾見過一段話,‘大奸似忠,外似樸野,中藏奸詐’,而今日所見的孫嬤嬤與紅荔就是其中的頂尖兒。
一個個說起話來忠心不二,好似真的忠心耿耿。
可內(nèi)里無一不是打著忠厚的幌子,行著不軌之事。
當真是,不可理喻!
“姑娘,你……”青葉因著紅荔的緣故,比自家姑娘慢了許多步,等她趕上來,卻瞧見阿蘅正坐在冰涼的臺階之上,這讓她如何能忍。三兩步跑上前,也顧不上主仆尊卑,就要去攙扶阿蘅。她想著這是夫人的院子,都沒敢大聲說話,壓低了嗓音,滿臉的恨鐵不成鋼,“您就是再不高興,也不能拿自己的身子開玩笑啊!病才好了些,就這樣不愛惜自己,難不成是還想回屋子里,再躺他十天半個月不成!”
阿蘅這才抬起頭來,也不出聲辯駁,借著青葉的力道,就此站了起來。
屋內(nèi)的孫嬤嬤還在表著忠心,屋外幾個丫環(huán)也壓著紅荔過來了。阿蘅瞧見紅荔被堵住了嘴巴,她也沒說什么,在站直了身子后,拍了拍衣服上沾到的灰,稍微整理了下儀容之后,抬腳便踹開了面前那扇虛掩著的門。
門內(nèi)的聲音戛然而止。
屋子里很暖和,火爐燒的旺旺的,阿蘅大跨步的朝著里間走去,一個頭發(fā)花白的老婦人正坐在杌子上,兩雙手正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僵硬在半空中,聽到身后的動靜,她連忙轉過頭來,動作之急,讓人仿佛能聽到她脖子發(fā)出的咔嚓的聲音,看到阿蘅后,她慌張的站起身,朝阿蘅行禮:“四姑娘?!彼质_的模樣,看起來頗為可笑。
這便是孫嬤嬤了。
阿蘅從前就不大喜歡她,因為她總是喜歡在溫三夫人面前說一些重男輕女的話,雖然溫三夫人不會當真,可阿蘅總是不高興的。而且溫三夫人的院子里,只有她會按照溫府的排行喚阿蘅為‘四姑娘’,其他人都只喚阿蘅為‘姑娘’的。
孫嬤嬤低著頭,她沒有聽到阿蘅的回話,便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,不一會兒,就覺得渾身僵硬難耐。
阿蘅卻沒有理會她。
看人總不能只看對方的表面,誰知道她們那副忠厚老實的面皮下,到底藏著一顆怎樣的心呢!
阿蘅又往前走了兩步,看見娘親躺在錦被之中,面色蒼白。
房間中忽然變得無聲無息,氣氛沉悶到了某個極點,溫三夫人方從閉目養(yǎng)神的狀態(tài)中脫離出來,一睜開眼,她便瞧見守在她面前的,令她心心念念的阿蘅。
小姑娘紅著眼眶,像個小貓兒似的趴在她的手邊,一見她睜開眼,便低下頭,嘴唇抿的緊緊的,眼淚順著臉頰落到她的手上,帶著一絲涼意。
溫三夫人抬手拂過阿蘅頰邊的碎發(fā),溫聲道:“我的阿蘅真是個嬌氣包,才幾日沒見到娘親,就忍不住跑過來哭了么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