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娜娜說著,走到了茶幾旁,彎下腰撅著屁股,兩只手抓著茶幾的兩端,扭頭看向徐波,說:“過來,把茶幾抬到病床邊。”徐波走過去,和她把茶幾抬到病床的旁邊,疑惑的問:“周廠長,把茶幾放這兒干啥啊?”周娜娜直起腰,兩手叉著腰活動了一下,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翠翠,說:“翠翠這個吃貨,聞著菜香味,說不定就饞醒了。”聽到她說出這種話,徐波瞪大眼睛愣愣的望著她,懷疑她是翠翠上身了。這個vip病房很大,有茶幾沙發(fā)電視,設(shè)計的跟客廳似的。周娜娜拉過沙發(fā)坐在茶幾旁,把兩瓶白酒都打開,遞給徐波一瓶,說:“咱一人一斤?!薄敖杈葡畎??”徐波接過酒,回了句。周娜娜表情閃過一抹頹廢,苦笑一聲,一邊倒酒一邊說:“是啊,借酒消愁。”“你說我把翠翠養(yǎng)這么大,萬一她死了,我不就白養(yǎng)了么。”這句話說完,她端起酒一口把酒喝了下去,然后抓起一根辣鴨脖啃了起來。徐波也倒了一杯酒,端起酒喝的時候,目光掃向周娜娜,發(fā)現(xiàn)她一邊嚼著辣鴨脖,眼中有淚珠往下掉。徐波明白,此刻的周娜娜心里很難受。半瓶酒喝下去,周娜娜身子靠在沙發(fā)背,兩腮通紅,扭頭看向躺在病床上的翠翠,說:“徐波,假如翠翠死了,我就給翠翠刻一個純玉的碑。”說著,她拿起酒瓶繼續(xù)倒酒,徐波站起身走過去,抓住她手腕說:“周廠長,別喝了吧,明天不是還得上班?!痹捯魟偮洌苣饶忍鹆碇皇炙υ谛觳ǖ哪樕?,啪的一聲。徐波白白挨了一巴掌,松開手退回到自己座位上,此時周娜娜說:“我是你領(lǐng)導(dǎo),你這狗東西還管我。”徐波明白她喝多了,開始耍酒瘋了,不跟她一般見識,就不再管她,自顧自喝酒。其實徐波心里也難受,只不過,徐波心里感覺翠翠不會死,那么一只活蹦亂跳的麻雀,怎能輕易的沒了?而就在此時,徐波突然打了一個冷顫,想起了被丟進河里慘死的小花,想起了骨灰灑進鵲華橋下的劉雪,想起了突然離自己而去的于曉霞。這幾個女孩,都是跟自己有過交集的。此刻,徐波心里亂想了起來,然后又想起上次跟翠翠一起去市場買菜,那個算命老頭念的那首詩。難道……自己會給別人帶來厄運?想到這里,徐波心里有些害怕了起來。以前在農(nóng)村老家,邪乎事聽過,也見過村里的神婆子給掉了魂的孩子叫魂的場景。正亂想著,突然聽到咕咚一聲,抬頭望去,只見對面的周娜娜倒在了地上,一邊解開著襯衣扣子,嘴巴里一邊喃喃自語:“翠翠別怕,來讓舅媽摟著睡覺…”徐波趕緊走過去,將她抱起來,抱到墻角那個鐵床上,將她解開一半扣子的襯衣合上,脫掉她鞋子,說:“周廠長,你安穩(wěn)的睡會吧?!闭f著,徐波扯過被子給她蓋上,但被周娜娜一腳將被子蹬到地上,閉著眼睛嘴里罵罵咧咧:“屮你大爺?shù)?,我就喜歡光著睡,你管我啊……”徐波一陣無語,撿起地上的被子,像煎餅卷大蔥一樣,用被子將她卷起來,說:“周廠長你給我老實點!”周娜娜被被子緊緊包裹住,只露著一張紅紅的臉,睜開眼望著徐波,嘴巴里又禿嚕:“你個王八蛋……”徐波不再搭理她,走到窗前,拉開了窗簾。夜空有月,橢圓,白亮的月光鋪滿人世間。望著夜空的月,徐波笑了,翠翠不僅喜歡看日出日落,還喜歡看月亮。翠翠的開心很單純。單純的一顆糖就把自己哄開心了,單純的她內(nèi)心世界里,只有她的舅媽,還有一個叫徐波的男人。茶幾上,徐波喝的那瓶酒還剩下半瓶。徐波不想再喝了,今晚有兩個任務(wù),看著翠翠會不會醒過來,看著周娜娜會不會半夜突然耍酒瘋跑出去?!@晚徐波沒怎么睡,實在太困了,就坐在沙發(fā)上迷糊一陣,就這樣一直到天亮。然而天亮時,徐波撐不住,睡著了。周娜娜醒過來時,窗外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透進來,在病房里拉成一條亮白的直線。周娜娜呼的一下坐起身子,目光看向躺在病床的翠翠,依舊閉著眼睛安睡。目光挪向徐波,他坐在沙發(fā)上歪著腦袋睡著了。此時周娜娜感覺胸口有點涼,低頭一看,襯衣紐扣解開了一半,春意盎然。周娜娜目光再次看向徐波,心里頭琢磨,是不是徐波解開的?隨即又一想,不太可能,估計徐波沒有那個狗膽。下了床穿上鞋子,周娜娜揉著太陽穴走到徐波跟前,倆指頭堵住徐波的鼻孔,直到他被憋醒。徐波醒過來,睜眼就看到面前周娜娜披頭散發(fā)的一張臉,立即說:“醒了啊周廠長?!敝苣饶戎逼鹧贿呄导~扣一邊說:“我去廠上班去,你先在這守著翠翠,明天我請個護工來照顧翠翠,廠里的工作不能耽誤?!闭f完,周娜娜抬腳往衛(wèi)生間走去。徐波晃了晃腦袋清醒了一些,起身走到窗前拉開窗簾,外面的世界明媚一片。轉(zhuǎn)身走到翠翠床前,彎下腰,嘴巴湊近翠翠耳邊,喚了聲:“翠……”過了會,周娜娜從衛(wèi)生間走出來,她頭發(fā)扎起來,隨意的一個丸子頭,露出雪白的脖頸。周娜娜挎上包,指著茶幾上的剩菜,說:“別浪費了哈?!闭f著,周娜娜走出了病房。八點時,有兩個護士和一個大夫走進來,大夫詢問著徐波翠翠的情況,那兩個護士掛上電瓶給翠翠扎了針。護士和大夫走后,劉志山打來了電話,徐波趕緊接起來?!拔箘⒏纾妒掳。俊毙觳▎?。“徐波啊,你車間有個新來的工人叫徐洪彬,跟你一個村是吧?”劉志山問。“對啊,他是我三叔家兄弟,咋了???”徐波回答。“哦,沒事,昨晚我女兒加班了,是徐洪彬送我女兒回家的,徐洪彬他人品沒問題吧?”劉志山又問。聽到他的話,徐波心里咯噔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