覺遠(yuǎn)靜坐于一張厚厚的蒲團之上,癡癡的凝視著眼前玉人雙眼?!盎萸鍘熋?,百多年未有見你,你還是一點未變,只是,只是清減了許多?!?br/>
惠清未有答話,百年苦苦牽掛而又未能見面的人就在眼前,此刻心中有說不完的話,卻又不知從何說起。
“師妹,這百多年來,你都是怎樣過的?是否一直都是在這玉女峰靜修?”此刻覺遠(yuǎn)眼中早已沒有了做和尚的那般自如,沒有了束縛,竟有一絲的狂熱在眼中游蕩。
惠清不敢直視覺遠(yuǎn)和尚那百多年禁閉都未有消散的狂熱,淡淡的應(yīng)道:“不知道此刻我是該稱呼你為‘覺遠(yuǎn)師兄’呢,還是叫你‘楚狂人’?”
覺遠(yuǎn)神色中劃過一絲悲哀,低聲嘆道:“雖然我心中仍舊掛念師門,可是如今我已不再是佛門中人,可師妹但覺得哪一個稱呼親切些,便如何稱呼我罷?!?br/>
惠清終于忍不住轉(zhuǎn)過頭來,好好的將覺遠(yuǎn)看了個仔細(xì),語氣中帶有點點激動,說道:“師兄,當(dāng)年你不顧我萬般哀求,將我留于塵世,自己卻回去面壁思過,難道你竟是一點也不擔(dān)心我么?若是你那時候便脫身佛門,那又哪來的這百年孤寂呢?這是為什么……為什么……?為什么你不早些時候來?”說到最后,惠清竟然將一絲空明清凈之境丟于腦后,歇斯底里的發(fā)做起來。
覺遠(yuǎn)絲毫不詫異惠清有這樣的反應(yīng),搖了搖頭,一臉苦笑,視線也看象他處,心有愧疚,自然是不敢再做對應(yīng)。
惠清淚入泉涌,往日玉女一般的矜持此刻早已煙消云散。她上前一步抓著覺遠(yuǎn)的手臂,怒道:“師兄,你看著我。你為什么不看著我?當(dāng)日你將我一人留在黃山之顛的時候,也是這般表情,難道,難道你此刻又是要離我而去么?”
覺遠(yuǎn)混身一顫,轉(zhuǎn)身過來,近距離的注視著惠清的雙眼,任由淚水不斷的滴落,道:“不,師妹。師兄從今往后再也不管那些什么規(guī)矩,一直陪在你身邊。若是有人敢來阻攔,師兄不管他是誰,定斬下他項上頭顱?!闭f罷將惠清往懷中一攬,頓覺心頭大石終于破開,而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,百多年后,也在這一刻灰飛湮滅。
惠清也是沒料到覺遠(yuǎn)會突然有此一舉,簡單掙扎之后,也沒有了動作,任由覺遠(yuǎn)的一雙大手在自己雙肩之上輕撫??谥朽恼f道:“師兄,若是你再離開我,就算不遠(yuǎn)萬里,我也會叫你死與劍下?!被萸逭f完,張開嘴向覺遠(yuǎn)右手臂上狠狠咬去,直到有血滲出方才松口。
覺遠(yuǎn)沒有絲毫的痛楚之感,臉上仍然是幸福甜蜜的色彩,溫柔的望著惠清。
惠清低低的問了一句,“師兄,疼么?”
覺遠(yuǎn)搖了搖頭,道:“現(xiàn)在就算你要把我一條膀子給卸下來,我也絕無說辭?!闭f罷兩人再次甜蜜相擁。
“古仙云:“鹿運尾閭,通其督脈,故得千年不死;龜納鼻息,通其任脈,故得延年久壽。”人能通此二脈,則百脈皆通。
黃庭經(jīng)曰:“皆由心內(nèi)運天經(jīng),晝夜存之自長生。”天經(jīng),乃吾身之黃道,呼吸往來于此,即所謂任督二脈也。
人稟二儀之氣,成四大之形,其間感賦不同,賢愚各異。不揣根器淺深,悟性利鈍,甫聞片言一語,無纖毫功德,概欲希仙作佛,豈非自誣自欺!蓋仙有五品,天、地、神、人、鬼,第顧遇之遲速,從事何如耳。天仙者,屢劫修來夙具靈根慧性,托生善門,童真入道,至人傳示,無上一乘,以天地為爐鼎,日月為水火,清靜自然,內(nèi)外丹純,超出三界,打破樊籠,是乃倚天出天者也。地仙者,信行必果,志堅離俗,壯年學(xué)道,明造化之機,知生物之理,修煉丹藥,服餌長生,留形住世,陸地行仙,是乃藉地為地者也。神仙者,生有仙風(fēng)逮骨,大忠大孝,積功累行,少年慕道,厭居塵俗,入名山福地,煉精化氣,煉氣化神,煉神還虛,先修玉液,后煉金丹,陰盡陽純,超凡入圣,分形化氣,自在追遙,是乃煉神還神者也。人仙者,謙恭持己,善與人同,中年晚景,名利無機,對境忘情,運氣接命,抽鉛添汞,取坎填離,吐納隨時,導(dǎo)引按節(jié),身心安樂,卻病延年,是乃借人濟人者也。鬼仙者,性本庸常,不明大道,但執(zhí)一話頭,使心不亂,而得識神觸悟為奇,或執(zhí)齋守戒,身同枯木,心若死灰,定中可出陰神,死后精靈不散,能投胎奪舍,是乃純陰無陽,終不離鬼趣者也。學(xué)道之士,不執(zhí)著,不偏倚,升堂入室,由漸而深,至道不遠(yuǎn),勤行可到。丹經(jīng)云:“屋破修容易,藥枯生不難。但知歸復(fù)法,金寶積如山。”誠哉是言也。”
此段是昆侖山入門心法的總章,也只是簡單介紹一下修道界里的一些基本知識。楊凌風(fēng)此刻才算是肯定了這升仙之說。以前有的,只是認(rèn)為,修為到了一個十分高深的地步,翻云覆雨,移山填海,無所不能。世人便以為這就是神仙。但是現(xiàn)在看來,修為至深之后,倒是真能神游于外,脫離六道了。
“修煉貴乎忘言守一,忘言氣不散,守一神不出。
一者,太極也。其要妙在乎坤、復(fù)之交,循環(huán)無窮,神潛于坤,神明自來。坤者,六交也。守靜之篤,陰極陽生,六交之下,復(fù)生一陽。鉛汞從一所生,一乃五行之始。圣仙知一為鉛汞,故抱一而修,而陽氣復(fù)乎五陰之下,一陽萌動,即地逢雷處見天根也。得太極靜而生陽,專心致志,絕其雜泛之念,以求先天一氣,必委志歸于虛無。蓋虛元氣之所生處。虛無者,身居恍惚杳冥之中,六脈俱停,真息自住,混沌大定,則神明自來矣。神歸金鼎,玄牝立基,能生真氣,真氣化生真鉛,精、氣、神全,其功方應(yīng)。小靜,神光透于簾緯,金氣初現(xiàn)??仓幸稽c熱氣,上沖心主,以意順下,穿尾閭,由黃道,過玉枕,上泥丸,游九宮,自上腭而下。中靜,入于無何有之鄉(xiāng),日月停景,璇璣不行,杳冥混沌,天根機動,坤宮如震雷之聲,腹中如裂帛之音,膀胱火熱,兩腎湯煎。以神息沉歸海底,輕輕然運,沖透三關(guān);真氣如迅雷烈火,默默然舉,周流六虛。忽然飛上泥丸,月窟風(fēng)生,眉中涌出圓光,化生玉液,如冰片之美,如薄荷之涼;降下重樓,送歸土釜,即二候得藥。
楊凌風(fēng)看得此處,心頭略有一分驚異。這心法之上一說,似乎自己早已大成。而大成之日,便是前日夜間,從《玄道策》中領(lǐng)悟環(huán)形真氣的那一夜。而自己的境界比這心法似乎更要高上許多,只是真元流轉(zhuǎn)經(jīng)絡(luò)的順序有所不同。
看著昆侖山的規(guī)模,在修道界也該是龍頭位置,想來心法也應(yīng)該有獨特之處,且試上一試,也并無壞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