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謙站在原地,皺著眉頭掙扎片刻,還是道:“阿梨姑娘,搭把手,去把車簾掀一下。”穆謙說完,躬下身,把人打橫抱了起來。第16章 風(fēng)寒穆謙把人抱在懷里掂了掂,不禁撇了撇嘴,這黎至清難怪看起來那么單薄,抱起來也忒輕了些,還硌手!這樣的觸感讓他不禁聯(lián)想到第一次黎至清咳嗽時,自己為他順氣產(chǎn)生的想法:只要手上稍一用力,這幅病軀就能被捏個粉碎!這樣的人跑到北境去,真不怕被北境的獵獵寒風(fēng)刮跑了么?黎梨見狀,雖然還記著剛才在車?yán)锬轮t掐她家公子脖子的仇,但也知道穆謙是要把人抱到馬車上,趕忙松開手,配合著去撩車簾。穆謙雖然氣黎至清算計自己,但到底為人心地善良,做不到見死不救,而且他有著當(dāng)代青年的良好品格,會習(xí)慣性同情弱者。如此一來,黎至清就被他安置在了馬車的暖榻上,這暖榻是獨屬于穆謙自己的。不多時,玉絮請了軍醫(yī)過來。老軍醫(yī)捋著胡子皺著眉頭看了半晌,直搖頭:“造孽呀,這種身體怎么能隨軍?”“人家自己都不怕死,您老操哪門子閑心!”穆謙在馬車下首的座位上候著,聽了老軍醫(yī)的話涼颼颼來了一句。老軍醫(yī)若有所思地看了穆謙一眼,又瞥了瞥睡得迷迷糊糊還占著穆謙暖塌的黎至清。他自覺得罪不起穆謙,把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黎梨看老軍醫(yī)不吱聲了,惡狠狠地拿眼神剜了穆謙一刀。穆謙心中默默給黎梨記下一筆,今天,這姑娘第二次瞪人了!記完仇才又問:“他怎么發(fā)熱了?”“夜深露重,宿在郊外,著了風(fēng)寒了?!崩宪娽t(yī)想了想又說,“他肺腑間似有舊疾,這種身體更要注意保暖,稍有不慎就容易邪風(fēng)入體?!崩柚燎逵信f疾,也就玉絮到穆謙身邊晚不知情,其他人早已心知肚明?!爸懒?,您老開完方就趕緊回吧,也不耽誤您老休息?!蹦轮t吩咐道。老軍醫(yī)不贊同地搖了搖頭,“軍中倒是有祛風(fēng)寒的湯藥,只不過藥效霸道。”言外之意,軍中的藥,黎至清吃不得。穆謙聽了,擺了擺手揮退了老軍醫(yī),然后派玉絮騎馬連夜奔向了臨近的鎮(zhèn)子。馬車內(nèi)如今只剩下坐在下首的穆謙、黎梨和躺在暖塌上的黎至清,穆謙和黎梨分別靠著一側(cè)車壁閉目養(yǎng)神。穆謙瞇了一會兒毫無睡意,睜開眼瞧了瞧還在塌上昏迷不醒的人,發(fā)現(xiàn)他眉頭緊鎖,滿頭冷汗,嘴唇慘白,放在錦被外的手雙拳緊握,似是在做著痛苦地掙扎。穆謙沒忍住,伸出手,拿袖口在他額頭蹭了兩下,想替他拭去冷汗。不曾想胳膊卻被睡夢中的黎至清一把握住,然后黎至清拽著穆謙的胳膊,一頭就要從床上栽下來。穆謙眼疾手快,趕忙伸手把人接住,黎至清整個人摔到了穆謙懷里,為了不讓黎至清著地,穆謙本能地以身體護著他,左胳膊肘重重地磕到了馬車壁上,疼得穆謙眼前一黑。穆謙忍著痛把人抱回榻上,碎碎念道:“睡著了還不消停,真是個小禍秧子!讓你費盡心機地去謀算別人,還讓侍女扮鬼去嚇唬人,自己這次也被噩夢嚇壞了吧,該!”黎梨一下子也被驚醒了,恰巧聽到了穆謙小聲抱怨,不滿道:“你什么都不知道憑什么說我家公子壞話!”穆謙也不甘示弱,一邊倒吸冷氣一邊揉著胳膊肘,壓低聲音道:“別的本王不知道,但把睿王嚇病的事你們沒做嗎?本王不是你們公子千方百計算計來得嗎?”“那又怎樣?那也是因為你不夠聰明,腦子不夠用,該!”黎梨不甘示弱,捏著嗓子,掐著腰,瞪著一雙杏目,反唇相譏。穆謙一時語塞,正想著再說點什么,肖玨掀開了車簾來探病。穆謙和黎梨相視一眼,默契地閉了嘴,然后兩個人一同下了馬車。穆謙因為剛被黎梨噎了一句不痛快,見到肖玨過來,也沒給他好臉色,忍不住陰陽怪氣道:“真不知道是都指揮使強人所難還是那病書生自不量力,這種底子還敢往北境跑,這是打算沒開戰(zhàn)之前,就先給敵軍送個一血?” 后半句話肖玨沒聽懂,但瞧穆謙那譏諷的模樣,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話。黎梨就更不用說了,兩人剛在車內(nèi)吵了半場,這會兒不用旁人提醒第三記眼刀已經(jīng)朝著穆謙甩了出去。今天這是第三次被小姑娘瞪了,穆謙脾氣登時又上來了,指著黎梨對著肖玨道:“本王就知道黎至清教不出來好孩子,你看這小丫頭片子被他慣得,動不動就舞槍弄棒喊打喊殺的!”黎梨一聽,知道穆謙這是在翻之前自己拿匕首抵他喉嚨的舊賬,也顧不上穆謙剛把暖榻讓給了她們家公子的恩情,擼起袖子就要跟穆謙對罵?!袄枥婀媚锾煺鏍€漫,想來至清不想拘著她,讓她失了天性。俗話說,忠仆易得,真心難求啊?!毙かk當(dāng)然不能真看著穆謙和黎梨吵起來,趕緊打圓場,頓了頓又說:“殿下恕罪,擅自攜了至清同往,是末將考慮不周,給殿下添麻煩了?!蹦轮t素來吃軟不吃硬,得了肖玨一句軟話,才道:“這還像句人話!”說著,把折扇一抖,煞有介事的扇了幾下。黎梨眼尖,立馬就看到了扇子下掛著的墜子,忙說:“把我家公子的墜子還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