興許它曾經(jīng)雍容華美,如今卻只剩下殘垣斷壁。三年多的時間,并不足以讓它從死亡中復(fù)蘇過來。放眼望去,人煙稀少,一片荒蕪。若是春日來,也許還有草木綠意,此時只有光禿禿的地面,欲倒不倒的破屋半墻。倍感凄涼。陳宮、賈詡年輕時都曾到過洛陽,見識過它的喧鬧繁華,如今卻成了這模樣。心里都有許多問候董卓、呂布十八代祖宗的話。但因為呂布本人就在現(xiàn)場,而且也悔過自新了,便不好罵出口,只是腹誹。跟著呂布找到北宮原址,幾杯濁酒,敬那些無辜慘死的人。也敬洛陽古城。呂布一路默然,感覺很微妙。像是受到了死去記憶的攻擊。大家都是面色沉重,只有馬超沒心沒肺,悄聲問呂布,“大將軍,皇陵挖完了么?”要是沒挖完,他有個大膽的想法。呂布:“......閉嘴!”如果不是了解馬超的性情,他會以為這是當(dāng)面嘲諷。馬超看一眼憑吊遺宮的張禎等人,不以為然地道,“大將軍,咱們是武人,可不能學(xué)他們?!睆埳駩偸裁炊己?,就是有些士大夫的矯揉造作。呂布:“......你來,我有話跟你說?!碑?dāng)先走向一處破敗的宮室。馬超以為他要告訴自己還剩哪些皇陵,興致勃勃地跟上去。難得來一趟,張禎、陳宮、賈詡都想再看看,分頭行走。周羽、花妮陪著張禎,越過了數(shù)道墻壁,來到一個小庭院??礃幼樱袷俏羧諏欏墓示??!斑?!”一只黑色的野貓不知從哪兒躥出,沖著花妮就是一爪。花妮飛快閃開。野貓弓起背,兇狠地叫了幾聲,忽然轉(zhuǎn)身跑了?;萁械?,“嚇了你姑奶奶還想跑?站??!”縱身追去。 周羽皺眉,“你去哪兒?回來!”說著也去追花妮。張禎還沒反應(yīng)過來,兩人就都不見了蹤影,只她一個留在寂寥的庭院中,不由有些害怕。正要去找她們,眼角余光突然瞥見一個人。猛然轉(zhuǎn)頭,見是個面容普通的中年男子,個頭不高不矮,身著灰撲撲的衣服,在庭院角落里盯著她看。等等,這衣服是道袍?但張禎也不會因為他是道士而放松警惕,右手一垂,悄悄握住藏在袖里的匕首把柄。暗暗后悔沒帶迷藥粉。臉上微微一笑,“道兄是專程來找我的么?”這道士仿佛在那兒站了許久,可她和周羽、花妮三人竟然都沒發(fā)現(xiàn),肯定有問題?!澳阍谶@兒做什么呢?”中年道士的聲音,意外地透出種憨厚。臉上的神情也堪稱單純,不是張禎預(yù)料中的高深莫測。“不做什么,就隨便走走,看看?!睆埖澬χ笱?。她現(xiàn)在要是大叫一聲,呂布能聽到么?不,不能輕舉妄動!呂布帶來的一百親隨,就在這宮殿外面巡邏。這道士能穿過他們的防衛(wèi),可見有幾分真本事。所以必須謹(jǐn)慎!中年道士又一臉好奇地說,“天道有常,你非此世中人,為何擾亂天數(shù)?”......?。?!張禎這一驚非同小可,厲聲問道,“你是誰?!”中年道士:“貧道于吉?!钡?11章 大師莫要胡言,什么此世彼世,我聽不懂于吉!演義和史書上都有的道士于吉,被描述為老神仙!張禎曾以為,那是作者夸張,眼下卻信了幾分。因為他能看出自己的底細(xì)。心中生出奢望,急切地道,“大師,能送我回去么?” 她很想家,很想很想!于吉苦笑,“你高看貧道了。能看出你不是此世中人,已經(jīng)......咦,不對,怎么變了,你,你,你毫無異常,就生于此世!這,這究竟怎么回事?”他自言自語時,張禎也冷靜下來?;厝?,就算身體還在,也只能繼續(xù)躺在病床上,那樣的日子她過夠了!除非能治好病,可那很難。而且,她真能放下這一攤子事兒,安心回去?不能。她知道自己放不下。她的命運,早已和這個時代綁在了一起。那就義無反顧地繼續(xù)前行吧!張禎平復(fù)好心情,對還在喃喃自語的于吉說道,“大師莫要胡言,什么此世彼世,我聽不懂。”于吉:“......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,方才還承認(rèn)了!”張禎:“承認(rèn)什么?我只是請你送我回去?!贝巳瞬恢菙呈怯?,絕不能留下破綻。就算是友,她也還沒做好說出一切的準(zhǔn)備。也可能跟誰都不會說,一輩子保密。爺爺教過她,人性復(fù)雜,善惡糾纏,所以永遠(yuǎn)不要考驗人性,那對誰都是一個災(zāi)難。于吉瞪大眼睛,“想讓我送你回去,不就是承認(rèn)?”張禎偷換概念,“怎么會是承認(rèn)呢?此地荒涼,又有貓鼠出沒,我與同伴走散,不敢獨行,方請你送我回馬車。這有什么問題么?”不管你怎么說,反正我就是不認(rè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