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媽你坐穩(wěn)了，我要加速了。”“哎～你慢一點騎，小心別摔了！你小子什么時候?qū)W會的騎車？媽怎么不知道？”“我沒有學(xué)過，這不是第一次摸車嘛！我是按照寶桂叔教的法子，試一試就會騎了?！绷中阏浔M管表示懷疑，但是又不得不信。整個村子里，論起個人財產(chǎn)，只有大隊長張寶桂家里有一輛自行車。他這輛自行車一般不外借，所以保養(yǎng)得特別好。買回來用了幾年了，還是跟新的一樣。所以，張小龍不可能接觸到自行車的。不知道大隊長這次怎么回事，居然把自行車借給小龍了。“媽，這二八大杠真不錯，以后咱們家也要買一輛！你和我爸都要學(xué)會騎車?！薄澳阒来箨犻L家這輛車買多少錢嗎？”“呃～我不知道，估計就一百多塊錢吧！”“一百八十八塊，咱們家沒這個條件買自行車。我們一年也攢不下幾個錢，還得留著給你姐做嫁妝。你也要娶媳婦?！薄皨?，錢總會有的，你不用擔(dān)心?！倍畮追昼姾?，供銷社到了。按理來說，也可以在紅旗公社的供銷社買東西。但那里沒有熟人，不如在勝利這邊的供銷社買。張小龍鎖了車子，這里靠近派出所，沒人敢偷自行車?！靶↓埿值?？”趙振國從柜臺里出來，熱情得很。張小龍看他模樣，知道那魚他吃了，調(diào)侃道：“趙哥，山里的魚滋味怎么樣？還符合你的胃口？”“這還要說嗎？你小龍兄弟從山里弄來的魚，能不好嗎？那個～啥時候再給我弄幾條，我加倍付錢！”“等我下次進(jìn)山的，你先幫我媽挑點兒補品?！薄斑@個好辦，阿姨您想買什么，我?guī)湍隳?！”有熟人好辦事，東西很快備齊了。趙振國依依不舍把他們送出了供銷社，直到人影消失才回供銷社。王家屯。“生了生了！”“是不是男娃？”“是個閨女?！薄昂?，又生個賠錢貨?！薄拔艺f他嬸兒，現(xiàn)在什么年代了，男娃女娃不都一樣嘛！”“那能一樣嗎？我巴巴滴指望抱個大孫子。這都生了兩個賠錢貨了，真是娶了個掃把星。幸虧我沒買雞蛋，給她吃了也沒有用?！苯由艙u搖頭，不再說什么，吩咐了幾句就走了。張大鳳剛剛生了孩子，就聽到婆婆在外面說這么刺耳的話。剛出生的孩子哇哇哭著，她抱著孩子，母女倆一起痛哭起來。“大鳳你別哭，哭壞了身子怎么辦？”王大海勸了幾句，發(fā)現(xiàn)沒什么用。他起身走到外面，“媽，你能不能少說兩句？大鳳剛生完孩子，身子這么虛，你怎么能說這種話？”“王大海，你現(xiàn)在翅膀硬了是不是？敢這么大聲跟我說話了？真是娶了媳婦忘了娘！”“媽，你這是不講理！”“我不講理？好，老頭子你出來。這個家不能過了，兩個賠錢貨天天吃白食，還是把家分了的好?！薄按蠛０。銒屨f的在理，我們兩個歲數(shù)大了，也沒有能力養(yǎng)你們一家。這家還是分了吧！”王大海看著自己父母一臉決絕，知道反對也沒有任何作用，“爸，你看著分吧！”“東邊的兩間房分給你們，桌子家里就一張，你們自己置備。凳子你拿走兩條……”張小龍到的時候，王家當(dāng)著隊長的面，已經(jīng)分完了家。“大姐，你們這是……”張小龍看著王大海站在一旁，臉色不好看。而張大鳳躺在床上，抱著兩個女兒抹眼淚?！皨?？小龍？你們……你們怎么來了？”張大鳳掙扎著要起身?！澳闾芍灰獎印４蠛?，你說說發(fā)生了什么事！”林秀珍見女兒生了，身邊也沒個人照應(yīng)，滿肚子火氣直往上涌?！皨?，小龍你們先坐下?！蓖醮蠛＝又咽虑檎f了一遍?！斑@也太不像話了，生兩個女兒就鬧著分家？”林秀珍看著空落落的屋子，除了床鋪、兩張凳子，幾樣農(nóng)具，連糧食都沒給分。張小龍到隔壁屋子看了一眼，里面只有一口鍋灶，還有一些柴火，一個水桶，幾副碗筷，幾個壇壇罐罐，里面裝著很少的油鹽醬醋，其他就沒了?！斑@讓人怎么生活？一把菜刀也不給？還有，糧食一點也沒分嗎？”“我婆婆說了，我把棒子面捎回家里，那就當(dāng)是分給我們的口糧?！睆埓篪P含著淚，強忍著沒有落下。她不想娘家人看了心疼。“姐夫，你去借把刀來！”“小龍，你不能啊，看在姐夫的面子上，不能動刀子，其他的……我就當(dāng)沒看見！”張小龍拍了拍他肩膀，其他的當(dāng)沒看見，意味深長啊。這個姐夫，他認(rèn)了?！敖惴蚰阆氩砹耍憧纯催@是什么？”張小龍打開口袋，露出里面的野雞和魚來?！斑@是……得花不少錢吧？媽，小龍，謝謝你們！這個恩情我王大海一輩子記得?！蓖醮蠛＜t了眼眶，就要跪在林秀珍面前，“都怪我這個女婿沒用……”“姐夫，你這是干啥？快起來借刀去，我外甥女還等著喝奶呢…”“哎，我這就去借。”王大海出了門，“媽，能不能借……”“不借！”砰的一聲，大門關(guān)起來的聲音。張小龍也是一陣無語，大姐這個婆婆也真是夠狠心的，也夠絕情。這是人家的家事。而且分家的事情，又有隊上的認(rèn)可，張小龍自認(rèn)不能改變這個結(jié)局。但是，他有能力讓他們眼紅，讓他們后悔，讓他們羨慕嫉妒。王大?；貋砹?，心情更差了。他沒想到自己的親媽，六親不認(rèn)到連東西都不借的地步。“姐夫，你幫我把魚清理兩條。我們餓一會兒沒事，先給我姐熬點魚湯?！薄昂玫?，小龍，姐夫讓你見笑了。”“我們永遠(yuǎn)是一家人，說這些做什么？快去吧，我外甥女還餓著呢！”張小龍獨自去了隔壁廚房，眼角余光看見西邊屋子的門，拉開了一條縫。他心里冷笑一聲：等會兒有得你們后悔的。水桶里還有一半水，張小龍給添了一半靈潭水。王大海殺好了魚，用水沖洗干凈，拿到了廚房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