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奉天承運(yùn)皇帝詔曰:姝寧長公主原為鐘氏女,朕與姝寧非親非故,長居宮中恐有不便,特免去公主封號,令其即日出宮回鐘府,自此再無姝寧長公主,唯有鐘氏女。欽此!”
伴隨著太監(jiān)拉長的宣旨聲,鐘錦繡幾乎癱倒在地上。
“鐘氏女,接旨吧?!眮硇嫉哪耸钱?dāng)今圣上的內(nèi)監(jiān)總管李懷德,那叫一個盛氣凌人。
鐘錦繡立刻起身舉起雙手,恭敬的接過圣旨,手心里沁滿了冷汗。
李懷德的態(tài)度就代表了圣上的態(tài)度,她,完了!
她姓鐘,乃世家候門女,天生就是含著金湯匙的,六歲時隨母進(jìn)宮,得當(dāng)時的皇后眼緣,認(rèn)作義女,之后三五不時的常入宮小住,感情愈發(fā)深厚,最終得封公主,封號姝寧。
皇后膝下無女,鐘家將她送進(jìn)皇宮,朝夕相伴,承歡膝下,不是親生勝似親生。
先帝在位時,她風(fēng)光無限,連宮里其他公主妃嬪見了她,都要矮上三分。
如今新帝登基,皇后成了太后,她也成了長公主,可惜這名頭還沒焐熱,新皇奪她封號的圣旨就已經(jīng)送到了蘅梧宮,很顯然她不僅失去了靠山,還惹來了一尊惡鬼。
“鐘姑娘,這可是皇上頭一道發(fā)往后宮的圣旨呢,你可要惜福啊!”李懷德捏著嗓子道,好似尋常說笑,但是這話聽起來就透著濃濃的陰陽怪氣味兒。
鐘錦繡哪怕指甲都快掐斷,差點(diǎn)要哭出來,臉上卻硬是擠出了一抹甜笑來:“李總管說的是,讓皇上勞累了,民女有罪?!?br/>
這新皇帝就如此迫不及待的讓她滾嗎?竟然連一刻都等不了,剛處理完前朝的事情,想到后宮的第一件事兒就是讓她滾遠(yuǎn)點(diǎn),不要礙眼。
她說完就沖著身旁伺候的宮女使了個眼色,立刻就有人上前,往李懷德手里塞了個荷包,顯然這是賞錢。
“咱家告退。鐘姑娘還是趁著天色尚早,趕緊收拾,宮里近來下鑰早,免得被鎖在里頭。這蘅梧宮今兒晚上就要封了,您若是沒回鐘府去,可沒地兒住啊。”李懷德捏了捏荷包,滿意的甩了甩拂塵,瀟灑離開了蘅梧宮。
等他一走,鐘錦繡的臉上瞬間沒了笑容,反而咬牙切齒又心酸無奈,她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。
當(dāng)了將近十年的公主,金枝玉葉,眾星捧月,往常這些宮人們見到她,哪一個不是點(diǎn)頭哈腰的,莫說是李懷德了,就連李懷德的師父,伺候先帝的大總管見到她,都得先擺出三分笑。
當(dāng)初李懷德連往她跟前湊的機(jī)會都沒有,如今卻能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了,甚至最后兩句惡意滿滿的叮囑,不用說都知道必定是新帝授意,純屬讓她難堪。
“殿下,您沒事兒吧?”旁邊伺候的綠竹見她直打晃,立刻上前扶住她,一摸上手才發(fā)現(xiàn)她指尖冰涼。
“我都不是公主了,何來‘殿下’之稱,趁早改了吧。趕緊收拾東西?!辩婂\繡苦笑了一聲。
她讓人攙扶著坐到了椅子上,宮人們忙前跑后在打包收拾東西,精貴的珍寶擺了一地,大部分都是先帝和太后賞的御賜之物,金光閃閃的,晃得人眼疼。
往常這些彰顯著盛寵的東西,如今卻直刺她的心窩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