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輕眼眸驟亮,仿若萬千星辰墜落海洋,星光與海水共起波瀾。
笑意剛?cè)旧厦忌?,目光卻撞見了李清宴眼底的探究,歡喜如煙花,綻開一瞬便被黑暗淹沒,他長睫下垂,遮掩了微顫的瞳仁。
“還記得我交給你保管的鯨魚嗎?”
何輕抬眸:“將它送給我的人,是你?!?br/>
李清宴愕然一怔:“我?”
何輕想過很多次李清宴知道后會是什么反應(yīng),眼前的反應(yīng)也在他曾經(jīng)設(shè)想的反應(yīng)里,但見他真的忘得干干凈凈,依舊難以控制心底的失落。
他微微傾身,與李清宴視線齊平:“哥哥,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嗎?”
何輕的眼眸剔透明亮,情緒如同清澈見底的湖水,失落寫在眼底,完完全全向他敞開。
面對這雙眼睛主人的難過,李清宴莫名生出幾分理虧和愧疚,明明還不確定何輕的話是真是假,之前質(zhì)問的底氣已經(jīng)散了一半。
“你……”是不是認錯人了?
這句話到了嘴邊,看著這雙眼睛,怎么也說不出來。
李清宴移開視線:“你能不能說說,我們是怎么認識的?!?br/>
何輕視線在他側(cè)臉停頓了兩秒,緩緩下落,停留在黑白琴鍵上,長睫遮住了眸光。
“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,在醫(yī)院……”
十歲的何輕,看到腦袋上纏滿紗布的母親已經(jīng)沒了恐懼,甚至還能冷靜的告知她,他會報.警。
母親一時驚異恐懼他的冷靜,一時抱著他哭得喘不過氣,卻無論如何也不同意他報警的決定,流著淚說:“如果你爸爸進去了,媽媽養(yǎng)不起你,你這么聰明,長大一定要上大學一定要過好日子的,我們再忍一忍,忍到你大學畢業(yè)好不好?”
他坐在醫(yī)院花園角落,心底是無限恨意和茫然,隨時上門追債的放.貸人,賭博家暴的父親,渾身是傷的母親,指指點點的街坊鄰居,老師的同情,同學的嘲諷和孤立,一件件一樣樣都要壓垮他。
何輕想到他曾經(jīng)看過的一本書,講的是未成年連環(huán)殺.人.犯。
那個男孩最后的結(jié)局是什么?
陽光充斥花園的每一個角落,他想不起來,只覺得全身冰涼,感受不到絲毫暖意。
就在這時,身旁忽然有人坐下,鯨魚遮住了那人的臉,只聽到他清脆好聽的聲音:“你好,我是小鯨魚,我們能一起聊天嗎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