米伽回來時已經(jīng)是時隔一天的傍晚,直升機的轟鳴聲驚擾了歸家的倦鳥,它們像彈落的灰塵,揚起又落下。涂刷迷彩涂料的鋼鐵怪物大喇喇地停在草坪上,與莊園里精致典雅的建筑和精心修整的園林同時出現(xiàn)在視野內,顯得格外突兀。
聽見直升機巨大的噪音時,安保人員和管家仆人便都匆匆迎出門去。比起期待在場的人們似乎更加忐忑,有人暗地里彼此交換目光,有人緊促著眉頭,如臨大敵。
一個身影從直升機上一躍而下,他身上裹了一件短袖T恤,腿上穿著迷彩工裝褲,腳上踏著軍靴。身后跟了三個相同打扮的人,正大步流星朝人群走來。
管家站在大門正中央,恭敬地向他微微鞠躬,“少爺,歡迎回家?!?br/>
他的嘴角掛著得體的微笑,目光卻最終落在他們隨身攜帶的槍械上。知道的人清楚他們是回到大本營的自己人,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清洗幫派的劊子手。
事實上,他們也確實有實力這么做。
“把槍還有匕首都放門廳吧,你們可以先去客廳休息?!睘槭椎哪腥祟^也不回地吩咐,順手從自己腿側拽出一把手槍。
“我的也要收掉嗎?”米伽的身材比奧亞還要高大,拜常年不間斷的訓練所賜,他比年輕時的奧亞還要壯碩一些。但兩人的五官眉眼仿佛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刻出,都是上帝用刻刀精心雕琢過的產物。
侍奉家族多年的管家會不自覺地將米伽同年輕時的奧亞比較,兩人最大的不同也許是他們的眼神,當年奧亞的目光中多有玩世不恭,現(xiàn)在的沉穩(wěn)精明也是經(jīng)歷血雨腥風,以粗糲的現(xiàn)實作為磨刀石,漸漸打磨出來。反觀米伽,他遺傳了他父親那雙華美翠綠的眼睛,但內里卻沒有多情的種子,反而充斥著一股認真的狠勁,滿是破壞欲的兇悍。
管家自知他沒有資格評判奧亞的做法,但他的的確確親手打造了一個惡魔。
管家雙手接過他的槍,交給一旁的保鏢。“您回家了,好好休息兩天吧,這里不是戰(zhàn)場?!惫芗覍捨吭捳Z的潛臺詞是“你的父親也不是敵人”。
米伽垂著眼皮,嘴角扯出一個冷笑,聲音低沉嘶?。骸叭魏蔚胤蕉寄茏兂蓱?zhàn)場。”更何況是那個男人,他們身上流淌著相同的血液,偽裝得再好,米伽也清楚自己的父親是個掠奪成性的人,原因無他,正因他們相像,才會如此了解又如此排斥對方。
米伽和塞拉斯在這里長大,整棟屋子似乎都沒有怎么變。米伽拒絕了管家給他帶路,自己穿過前廳和走廊,每一步都踩在已經(jīng)走過無數(shù)遍的路徑,最后腳步停在了書房厚重的紅木門前。
這里曾經(jīng)是米伽和塞拉斯學習的地方,塞拉斯開始學習繪畫之后就單另給他開了一間小房間當做他的畫室,而這間屋子則默許為米伽專屬的小型圖書館。
米伽輕輕把手搭在門把上,門并沒有上鎖。落日的霞光投射在書架上,書桌上一塵不染,書籍紙張都累疊整齊,仿佛它們的主人剛剛才離開而已。
一室靜謐,不過米伽還是敏銳地覺察到房間里還有第二個人的氣息。
米伽踱步到沙發(fā)前,目光越過沙發(fā)靠背,落在了掩藏在其陰影中的身影。
喬杉胸口上蓋著一本書,側頭將臉埋進沙發(fā)靠背投下的陰影中,睡得正熟。
白色的棉麻襯衫領口微張,露出一截鎖骨,上面綴著紅痕,宛如夕陽落下的光斑,明明是情色意味的痕跡,在他身上偏偏多出一份神圣感,這令米伽疑惑,也像一只無形的手勾引著他上前破壞眼前安逸又舒適的景象。
他繞到沙發(fā)前,蹲下身端詳著喬杉的睡顏。他們已經(jīng)兩年沒見,同米伽相比,喬杉基本上沒有什么變化,要說哪里變了,他似乎比兩年前更漂亮了。
米伽很少用“漂亮”來形容一個男人,喬杉有俊郎又明艷的一面,也有溫柔貼心的一面,而此時他身上多了一絲情色的誘惑,那魄人的美勾繞著米伽的心,也煽動著他心里的那團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