外頭也許只是要出人命了,可里屋是真的得出人命了。
于觀真只覺得胸膛一陣悶痛,那叫人暖洋洋的靈力走到胸骨處后立刻被反擊回去,他頃刻間撲在床板上,吐出一大灘黑血來。
狄桐大驚失色,走上前來,還不等頭暈目眩的于觀真贊他一句好孩子,就聽他悲聲道:“師叔!師叔你不要死?。 ?br/>
……你他媽的!
于觀真好不容易緩過氣來,才發(fā)覺自己身上的疼痛果然舒緩許多,那灘黑血還在地上,濃稠得猶如水銀,不由得回首看去,崔嵬正倒在狄桐懷中,唇邊沾著一抹殷紅。
崔嵬拂開狄桐,只是握著他的手穩(wěn)了穩(wěn)重心,看上去虛弱了幾分,正抬頭瞧著于觀真,聲音已有幾分嘶?。骸澳闳绾危俊?br/>
“尚可,你怎樣?”于觀真擦去唇邊黑血,他倒不是撒謊,只是的確感覺到有所好轉(zhuǎn),本來身體沉得像吊著七八個沙袋,這會兒沙袋全沒了,每呼吸一口氣,就好似吐出體內(nèi)的濁氣,說不出的輕松自在。
崔嵬搖頭道:“無妨。”說著就要翻身下床。
于觀真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,他直接按住了崔嵬,將人推了推,并沒有推動,便盯著對方瞧。崔嵬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,夕陽金色的光染在這張冷漠的臉上,看起來宛如千萬年都不會化消的冰雪,僵持了片刻,崔嵬最終還是順著于觀真的意思躺了下去。
“不管你有妨無妨。”于觀真輕飄飄地說著,他甚至伸出手擦去了崔嵬唇邊的鮮血,白玉般的手指透著暖意,全然不在乎后頭瞪大了眼睛的狄桐,“我替你出去看看,你就待在這里好好休息。”
崔嵬嘆了口氣,慢慢閉上眼睛。
狄桐正要說話,原無哀立刻捂住了他的嘴,對著于觀真說道:“前輩請隨我來。”
于觀真很贊賞原無哀的舉動:“他的確該少說些話。”
狄桐:“唔唔唔?。?!”
直到走出門外,于觀真才發(fā)現(xiàn)狄桐跟原無哀并沒有夸大其詞,村子里頭的確是快要出人命了。
村子并不大,中心有片空地,有個男人就跪在這片空地上,他被草繩捆得像頭過年待宰的肥豬,涕淚橫流,卻不敢說半個字,背上已經(jīng)有十幾條滲出血來的紅腫了。
奇異的是,四周竟也靜悄悄的,每個站著的人臉上被夕陽染著光,都有種說不出的神圣。
見著三個人出來,人群頓時窸窸窣窣地響動起來,只是仍然很輕,老村長拄著拐杖顫巍巍地走過來,神態(tài)也很恭敬:“三位仙家,你們來了?!?br/>
于觀真平淡道:“你們這是在做什么?這人犯了什么錯嗎?”
老村長看起來有些訝異,又很快露出了然的微笑來:“難怪仙家不記得了,他就是早上冒犯了仙家的李全。仙家路過我家門口時,他不是惹您生氣了嘛……”
他居然將這話說得那么理所當然,甚至好像是什么真理一般。